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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䶉》全文
宋 / 王禹偁   形式: 古风

商岭多修篁,苍翠连山谷。

有鼠生其中,荐食无厌足。

春笋齧生犀,秋筠折寒玉。

饫饱致肥腯,优游恣蕃育。

林密鸢不攫,穴深犬难逐。

凤凰饿欲死,彼实无一掬。

唯此竹间䶉,琅玕长满腹。

暖戏绿丛阴,举头傲鸿鹄。

不知商山民,爱尔身上肉。

有锸利其锋,有锥铦于镞。

开穴窘如囚,洞胸声似哭。

膏血尚淋漓,携来入市鬻。

竹也比贤良,鼠兮类盲俗。

所食既非宜,所祸诚知速。

吁嗟狡小人,乘时窃君禄。

贵依社树神,俸盗太仓粟。

笙簧佞舌鸣,药石嘉言伏。

朝见秉大权,夕闻罹显戮。

李斯具五刑,赵高夷三族。

信有司杀者,在暗明于烛。

彼狡勿害贤,彼鼠无食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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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这首诗名为《竹䶉》,出自北宋文学家王禹偁之手。诗中通过描绘山间竹林中的生态,隐喻人世间的贤与不肖,以及权力者对民众的剥削和压迫。

“商岭多修篁,苍翠连山谷。”开篇即以壮观的山岭和茂密的竹林作为背景,营造出一股生机勃勃之感。这里的“修篁”形容竹林之繁盛,而“苍翠连山谷”则展现了自然景物的美好。

接下来的“有鼠生其中,荐食无厌足。”指的是在这片茂密的竹林中,有老鼠居住,它们贪婪地吃着竹子,却从不满足。这里的“鼠”可以被看作是那些只顾私欲,不断索取而不知满足的人或事物的象征。

随后,“春笋齧生犀,秋筠折寒玉。”描绘了竹子的四季变化:春天新生的竹笋尖锐有力,秋天成熟的竹子则如同冰清玉洁的美景。这两句通过对自然界的细腻描写,展示了诗人对大自然的观察与感悟。

“饫饱致肥腯,优游恣蕃育。”老鼠因为吃得过多而变得肥胖,它们在竹林中悠然自得地生活和繁衍。这里可以看作是对那些贪图享乐、不知节制的生活方式的一种讽刺。

紧接着,“林密鸢不攫,穴深犬难逐。”表明了老鼠在茂密的竹林中有着天然的庇护,即便是猎犬也难以追踪。这两句突显了自然界的保护作用,同时也隐喻着在复杂社会结构中的某些人或集团如何利用手中的资源和权力为自己营造安全的避风港。

然而,“凤凰饿欲死,彼实无一掬。”却揭示了一种对比——即便是神圣而美丽的凤凰,也可能因为找不到食物而挣命,却无法享受到老鼠那样的生活。这强烈地反映了社会间的不公和矛盾。

“唯此竹间䶉,琅玕长满腹。”诗人指出,在这片竹林中,只有那些小鸟(即“竹间䶉”)才能在这里安居乐业,吃饱喝足。这一句通过对比凸显了生活的不平等和生存的艰辛。

此后,“暖戏绿丛阴,举头傲鸿鹄。”描绘了小鸟在温暖的阳光下,在茂密的竹林中嬉戏,以及它们抬头时那种高傲自若的姿态。这两句诗意在表达,即便是在艰难的环境中,也有一些生灵能够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和自由。

然而,“不知商山民,爱尔身上肉。”却揭示了一种对立面——那些生活在商岭附近的人们,却只关心老鼠身上的肉食。这不仅反映了人性的贪婪,也隐含了权力者对民众的剥削。

接下来的“有锸利其锋,有锥铦于镞。”则是形容那些权力者如何使用手中的工具和武器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这里的“锸”、“锥”象征着权力的残酷与无情。

紧接着,“开穴窘如囚,洞胸声似哭。”描绘了老鼠在遭受攻击时的痛苦和恐惧。这两句诗通过对老鼠悲惨境遇的刻画,强烈地表达了对于被压迫者的同情。

“膏血尚淋漓,携来入市鬻。”揭示了一种残酷的现实——即便是那些受伤的生物,也会被无情地带到市场上出售。这两句诗意在批判一种对生命绝望的剥削和贩卖。

“竹也比贤良,鼠兮类盲俗。”这里将竹子与有道德之人相比,而老鼠则象征着那些愚昧无知、只知道追求物质享乐的人。这两句诗通过对比,表达了对于世间善恶不分的悲哀。

“所食既非宜,所祸诚知速。”这两句指出老鼠吃的东西并不适合它们,它们遭受的灾难也是迅速而来的。这里可以理解为,对于那些不知节制、贪婪无厌的人或事物,他们最终会遭遇到因果报应。

紧接着,“吁嗟狡小人,乘时窃君禄。”揭示了一种对权力者的批判——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势和机会为私利。这里的“狡小人”形容那些为了个人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人。

“贵依社树神,俸盗太仓粟。”则是指出这些贪婪无度之徒,他们往往借助于某种权威或信仰来掩饰自己的盗窃行为。这里的“社树神”象征着一种被滥用以达到不正当目的的力量。

接下来的“笙簧佞舌鸣,药石嘉言伏。”描绘了一种场景:那些善于辞令、口蜜心甘的人,他们的话语如同美酒般令人陶醉,但实则暗藏着毒害。这两句诗意在批判那些以花言巧语来蒙蔽人心的伪君子。

“朝见秉大权,夕闻罹显戮。”揭示了一种对比——那些掌握大权的人,一日之间从享受权力到遭受惩罚的命运转变。这两句诗通过强烈的对比,表达了对于权力的不可预测性和危险性的认识。

最后,“李斯具五刑,赵高夷三族。”则是借用历史上的两个典故来警示——李斯因罪受到了极刑,而赵高则因为篡位而导致家族的灭绝。这两句诗意在表达对于权力滥用的严重后果。

整首诗通过对自然生态与人间社会的对比,揭示了人性的复杂性、权力的腐败性以及生命的脆弱性。它以尖锐的批判眼光审视着当时社会的不平等和不公,展现出诗人深刻的思想和高超的艺术造诣。

作者介绍
王禹偁

王禹偁
朝代:宋   字:元之   籍贯:济州巨野(今山东省巨野县)   生辰:954—1001

王禹偁(chēng,954年-1001年):北宋白体诗人、散文家、史学家。字元之,济州钜野(今山东菏泽市巨野县)人。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历任右拾遗、左司谏、知制诰、翰林学士。敢于直言讽谏,因此屡受贬谪。宋真宗即位,召还,复知制诰。后贬至黄州,故世称王黄州,后又迁蕲州病死。王禹偁为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先驱,文学韩愈、柳宗元,诗崇杜甫、白居易,多反映社会现实,风格清新平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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